[原创]在纪念碑上刻有名字的人 (长篇小说)
青花釉里红 于 2018/8/18 12:38:49 发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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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小说是我第一部纯文学长篇小说,约43万字。它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虚构而成的。前后酝酿、构思达七、八年的时间。最开始是想写成一部连续剧,并写下了五、六万字的提纲。后来考虑有些情节可能不一定适合拍电视剧,便把它写成了长篇小说。这个故事时间跨度较长,如有不喜欢这种题材的,请跳过......
在纪念碑上刻有名字的人 (长篇小说)
作者:章兆麟
第一章 痴心的女人
春天总是比预想的要来得晚。
也许是这大地上所有的生物对此过于期许,过于渴求,时间一长,于是这种期许与渴求渐渐地变成一种折磨,一种煎熬,让你实切地感到主宰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的冷酷与尊荣。当然,春天也并非是个喜欢爽约的姑娘而爱摆弄她的姗姗来迟。这都已经四月的天了,祖先们编织的时序虽然到了,但其内质的能让生命律动,让万物萌发春心的那种砉然裂变与冲动却迟迟不见。习习的春风仍像剪刀一样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凉。大地依然是苍茫灰蒙蒙的一片,近处的稻田、远处的山峦及更远处的山际似乎浑然成一片,依旧是冬日般的苍凉、萧索与沉郁。人们可期许的那和煦的微风,晴暖的丽日,万物生机勃发的萌情,就恍如隔世般的虚幻与渺茫。
整个赣东北山区仿佛还在残冬中未甦醒过来。山峦的树木还是一片沉郁阴翳的灰青色,新叶的嫩黄并未显现,即使有,那也只是疏疏落落、影影淡淡地淹没其间。山麓下的本该盛开的杜鹃花也只是星星点点地醒过来这里几棵或那里一小簇的,显示着万般的不情愿。
都说进入六十年代的这头几年,就数今年的春天晚得出奇。
清明的这一天,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云层很厚,很压抑。俗话说,清明要明,日后的兆头就好。可人们似乎已经麻木了,即使日后的兆头再好,这日子依旧会很艰难——大概是前几年的苦日子弄怕了。命运总是喜欢轮回似的折磨人。那时,清明可都是“明”的,时令节气也还不错,人们像中了邪似的大呼隆地往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大把大把地撒着血汗;可大地非但没有给放出希望的卫星,而接踵而至的惩罚性的报应却是一点也不吝啬。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山区蜿蜒的公路上奔驰。车虽是旧的,且车身一路落满了尘土,但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依然很扎眼。它突兀地穿行在起伏的山峦丘陵、规整不齐的稻田及散散落落的村子之间。车尾卷起的滚滚尘土,像雾漫似的轻轻地飘洒在山脚的矮树丛上和路旁农家自留地里稀疏开着的油菜花的馨香上,久久不见消弭。
轿车在距离陈山大队不远的路旁停下。车上走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干部模样的女人,身后跟着她的秘书小王,手持着一束黄色和白色的菊花。女人的脸色凝重,略带点矜持,但气色神韵并不太好,眉宇间显露着一种阴郁伤感,但却与此时灰蒙蒙的天气很协调。她上身穿着一件那个时代显着庄重才穿的灰色的双排纽扣的列宁装,留着一头那个时代的主流发型——齐耳短发。她径直沿着公路左侧的一条独轮车的小路向不远处的一座烈士纪念碑走去。她步子不紧不慢,步履显得沉稳,整个气态神情或多或少地带着点这个场景所需要的睹物思情的凝重与感怀。
这里是赣东北革命老区——寒龙潭老革命根据地。